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情契

七

定西将军秦梓业率三万大军平定西南藩邦叛乱后，龙颜大悦，赏黄金万两，封地万户。年中十五，于京城面圣后归府，秦夫人已经携神荼安岩在门口等待了。

“父亲”神荼在马下作揖行礼，秦梓业看着三年未见的儿子如今身量已长，风度翩翩器宇不凡，心下甚是安慰。“荼儿长高不少，武功可有进宜？”

“荼儿日日习武，自然是不差的。老爷，这是岩儿，你看看这眉眼，真是和宸妹妹一个模子刻出来的。”

秦梓业抱过来仔细来看，见安岩冰雪可爱，也是欢喜，“想想小岩该是四岁了，开蒙了没有？”

“已请最好的先生，刘管家的外室孙江啸也已入府伴读。请老爷放心。”

秦梓业看着安岩，不由想起养在宫中的幼子秦泰，叹气道，“那便好。泰儿长小岩两岁，如今也是六皇子伴读了，入宫面圣时我见了一面，真长高了好些。”

“老爷，三年了，圣上还不许我们接泰儿回府吗？”听到幼子近况，秦夫人思儿心切，不禁泪如雨下。

“君君臣臣之理，罢了。泰儿在宫里康健安乐，权且放心。”

秦梓业回府安稳不过两年，西南边关战事又起。博雅族统领仡慷私通外敌，致使边关大开，南辽军鱼贯而入，不消半月无数边关重镇失守，楚军伤亡惨重。秦梓业受命平定边境，十六岁的神荼也随军出征。秦夫人不舍，但也无可奈何，男儿本就该为国效力，建功立业，只可惜安岩尚小，上不得前线。

安岩天资聪颖，却并不喜读书写字，换过几位夫子也没有进宜，每每淘气，和侍读江啸一起挨了不少手板，对先生的训斥也总是左进右出。秦夫人宠爱，只循循善诱而已，唯一能压制得住的，也就是神荼了。如今前去平叛，离家三年五载也未可知，神荼自然有些放心不下，只是没有表现出来罢了。

到了出征的日子，安岩和江啸爬上了东苑侧墙，看门口马上的将士们一个个神情肃穆，同仇敌忾的气势好不威武。

“江小猪，边关远吗？神荼哥哥什么时候能回来？”

“怎么了噻，你夫君都还没走呢，这就度日如年了？”在平时，若江啸敢这么打趣他，安岩早就把他踢下去胖揍一顿了，今天却没了心情。只管捡了几个小石子，有一搭没一搭地丢着。

神荼远远看见安岩待在房顶上，就知道他又逃学了。故意轻咳一声，安岩听到马上顺柱子滑了跑了过来。

“神荼哥哥。”安岩两年间长了不少，但小孩子体格也只到了神荼腰间。以前因年纪小，粘着让神荼抱是常事，如今大一些，想抱却再不敢了，只乖乖的站着。

“嗯，随我去书房。”神荼走了几步，见安岩没跟上来，便停下伸出手去。安岩见状开心地牵上，神荼的手很温暖，一大一小安稳地走着。

到了书房，安岩以为神荼要像往常一样检查功课，便拿出书本来站好。“先生昨天刚教了鉴略头几句，神荼哥哥，我现在背出来你听。”

“今天不用，只写名字我看。”

名字安岩自然会写，便铺开纸仔细写了两个字上去，安岩。虽未成形，但已是不错。

“我的名字，之前教过，可会写了？”安岩便又依言在旁边写上两个字，神荼。

“丝毫没有进宜，还是没有用功的缘故。”安岩听闻低头，小手背在后面绞啊绞地没敢出声。

神荼另取了一张，俯身将安岩圈在怀里，握住他的手，一笔一画地重新写好了两人的名字。神荼，安岩，笔势刚劲有力，更像是透出了一种命中注定的味道。

两人贴的很近，安岩转头盯着神荼精致的侧脸，脸更红了。“神荼哥哥，你什么时候能回来？”

神荼把安岩放下，从怀里取出一条翡翠发带，轻轻给安岩系在了手腕上，盖住了那只紫蝶。

“等你把名字练好。”

安岩重重地点了点头，末了，鼓足勇气在神荼脸上亲了一下。

“嗯，不许骗人。”

神荼上马启程，默默把安岩写的那张仔细折好放在了衣襟里。从此千山万水，也算相伴了。